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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26日星期四

何岸泉:悼念在721北京水淹中死去的人们

为了悼念在721北京水淹中死去的人们,特转帖一些网上的报道和文字。

你的名字你的故事
本版采访整理

南方周末记者曾鸣张育群周华蕾朝格图赵蕾陈鸣 南方周末实习生谢雪张博岚童丽丽孔令钰粱建强罗亦龙 林珊瑜赵一

广渠门桥下

⑴丁志健 0980-2012.1. 2”

32岁的幼儿杂志《阿阿熊》编辑部主任丁志健在网友3个多小 时的微博直播中死去。7月21日]9点40分,做完菜等丈夫回家吃 饭的妻子邱艳接到他的求救电话,他说,在车里挣扎了很久, 打不开车门,呼吸很困难了。20点,邱艳接到最卮一个求救电 话,挂掉电话卮就拿着榔头往外跑。丰个小时卮,邱艳赶到己 是一片汪洋的广渠门桥。她哀求消防员下水救人。22点卮,一 位带星带杠的官员到场下了指令。医院检验报告显示,丁志健 为溺水而亡,手和头骨皆有挫伤。

十儿天前,丁志健刚刚升任杂志社所在的龙门书肩一分社社长 。因为身材瘦小且性格北京市户口,活泼,他的朋友经常喊他 为“丁丁”。16岁时,他就从江苏常州来到北京,上学、工作 、恋爱、结婚、生子。这个外地的奋斗青年无疑是幸运的:200 9年,他有了女儿秋秋;去年,他把60平米的一居室换了东四 环外80平米的房子,今年又换了这辆北京现代途胜越野车。他 拥有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彳匕京市户口。

他的死弓I发了舆论对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和救援的及思。许多人 还拿起各种工具敲打车窗。不少人感慨生命等不起,而人们的 自救常识却如此匮乏。

从没住过带厕所的房子 ⑵骆金(巧刘.10. 14-2012.7.21〉

1994年出生的骆金本有个孪生兄弟,只活了 7天就不幸夭折。 父亲骆校富给剩下的这个孩子取名为“京”,以纪念他在首都

出生。卮来他觉得,“京”字太大,怕不好养,叉改成了 “金 ”

0

7 月5日,骆金随一位老乡踏上北上列车,站了 15多个小时到达 北京。骆金出生不久就被送回安徽农村老家。他一生中来过三 次北京。“在家里面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要我回家接他 过来。”骆校富说,和父母在一起,孩子很开心。 在11:京的大部分时候,骆金窝在朝阳区东风乡辛庄村12平米的 出租平房里看电视,或者去附近的大排档打工,帮忙烤羊肉串 0

7月21日晚上7点丰,在家里看了一天电视的骆金撑伞去上厕所 时,桥面己隐没在雨水中。晚上8点以卮,骆校富炒好了一个小 白莱和咸菜炒鸡蛋,遍寻儿子不着,打电话提示己关机。7月22 日凌晨〗点46分,他打了 110,去派出所登记的时候,他还想着 :儿子可能是去网吧了?

笫二天早上七点,积水退去,邻居们先是在屋外的小桥上看见 了骆金的拖鞋,接着在河沟里看见了毁坏的雨伞,和陷在一米 深淤泥里的尸体。

骆校富想过要让儿子“在大城市见见世面”,他带儿子去过最 远的地方是离家900米的朝阳公园。他在这座城市走街串巷维修 高压锅,打拼快27年了,从来没有住过带厕所的房子。他说, 儿子可能就是在上厕所途中一脚踩空,跌入了河中。一位老乡 叹息:要是这边有个护栏,就没事了。 骆金身卮留下了一只从老家带来的挎包,一欢耐克的高仿鞋。 鞋是父亲花60块钱给他在地摊上买的,用来打工的时候穿。201 1年,骆金曾利用暑假在北京打工一个丰月,帮忙烤羊肉串, 赚了一千五百块钱。他给自己买了一个一百多块钱的手机,给 哥哥骆林买了副墨镜,剩下的钱都给了父亲。 骆林得知弟弟身亡卮笫二天就从合肥赶了过来。他右手捂着眼 睛,眼泪从指缝中流下来。他说弟弟内向、懂事,平时会偷偷 攒钱,在父母生日时,给他们送打火机和发卡之类的小礼物。

一口有节律的钟

⑶段宝林〈41岁)

过去5年里,段宝林的人生是一口有节律的钟。总是深蓝色的工 作菔,总是每天走一段从大郊亭沃尔玛到观音堂村居民区的路 ,骑着自行车,上班、下班,主题:赚钱、养家。 这并不是一个表情生动的男人,他可以是沃尔玛员工人堆中任 意的一个。共事多年,除了果蔬柜同事“工作认真、待人和气 “这种可以扣在大多数善良百姓身上的评语,别人几乎想不起 他。

在家里,他却是不可替代的顶粱柱。买不起房子,段宝林还和 老去的爹妈同住,加一个上初中的女儿。他是举家唯一的壮年 劳动力。段家住一条历史己逾丰世纪的老式胡同里,据说屋前 马路曾是能“跑130汽车”的,囡为一再增筑,空间被及复倾轧 ,现在仅能容两人并肩通过。

7月21日夜,这口钟在原本驾轻就熟的回家路上意外停摆。己 经离家不到一公里,牮能铁路桥下那片低洼地带,距离水平线 两米多。段宝林试图一个猛子冲过大水坑,却连人带车无可逆 转地陷落,努力挣扎,失败。他的尸体在翌日清晨被迅速识别 ,因为那身深蓝色工作服。

离开段宝林的小家庭塌了,成为家族的附庸。家族在段宝林去 世卮迅逨组成委员会,在媒体工作的岳培成为话事人,和沃尔 玛展开了赔偿谈判;家族因为“老太太接受了北京某报紙的采 访”吵得不可开交;在谈判遇到困雉之前,家族不愿意让更多 人还原生前的段宝林,惹出事端。

于是死去的段宝林以这样一种方式接着走完归家的钟摆轨迹。 也许这最卮猛的一叩卩向,是他仅剩的一次让家人过得更好的机

没有故事的人生 ⑷张锦象(约60岁) 〔5〕张锦旺(约40岁)

一阵电闪雷鸣过卮,天空瞬间拉黑,瓦片、树枝、彩钢板碎片 漫天飞舞。2012年7月21日下午]点40分,通州张家湾枣林庄村 ,十几秒时间,龙卷风扫平了几十间房子。 张锦象、张锦旺兄弟被压死在枣林庄彳I:口一间在建的彩钢板房 屋内。今年6月麦收之卮,俩兄弟刚从山东菏泽老家赶来。今年 春节过卮,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打工,修房子。 一位工友说,黑风掠过,还没回过神来,仓库己经全部坍塌, 张家两兄弟被压在一扇门门下,当时就一动不动了。他们的妻 子己经笫一时间赶到了村里,除了这些,厂里的工友什么也说 不上来什么了,他们都对这两兄弟的家庭一无所知。

唯一的遗产

〔6〕郭瑞海 “967? -2012.7.2】〉

熟人最卮一次看到老光棍郭瑞海,是在2012年7月]9日上午10点 。他自己看守的荒废的建筑工地,步行200米到通州枣林庄村口 的超市,买了8块钱莱和6块钱馒头,离开的时候他踉老板娘说 ,继续挂我账上。

50多个小时卮,郭海瑞被发现死在了建筑工地的铁门内侧,这 是当天枣林庄村因龙卷风死去的第三个人。对于他的死因,旁 边洗车房的人认为他是被龙卷风甩到铁门上砸中头部而死。村 千部的“官方说法”是,老郭是因为龙卷风到来时想去关门, 被雷电击中而死。

这名45岁的河彳[:廊坊农民,四年前投靠嫁到枣林庄村的姐姐, 在其姐夫承包的工地上看大门。去年姐姐一家搬去镇上,于是 这个老实巴交的光棍更过着不与人往来、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这个异乡人留下的唯一遗产,是赊欠小卖部的2000块钱。

忌讳提“死”字

⑵王静 ^ 1979. 12. 6-2012.1.

王静忌讳提“死”字,一定是去年那场暴雨把她困在办公室, 实在恼了,才会一及内向温和的常态,在①空间上写道,“这 下完蛋了” ;今年这场更大的暴雨里,她如愿按时到了家,却 真的淹死家中^"处租来的地下室中。 她前丰生的家在山东省聊城王架村。1979年父母诞下第二个女 婴,给了她这么个亳无识别特征的名字,而卮接着生,直到第 四胎终于是男孩。卮丰生她来到北京南城丰台区五里店小区, 大多数时间,她陪丈夫滕长峰开一个饮用水店。即便卮来她生 完小孩,改行卖刀削面、再去一个影印公司当了搞宣传的合同 工,小区人仍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管她叫“水店那女的”。 王静没下过地,不愿回到农村,她总想北京机会更多。据说她 大眼睛,爱穿裙子,看上去年轻漂亮。她在缓慢由农村向城市 进化,唯一没有发生质变的是生活,2006年儿子滕天宇出生, 为了省钱,一家人搬进地下室。他们想攒点钱就搬出去,但一 住就是六年。王静一直纠结的是,也许地下室的瘴气让孩子患 上一种挥身小红点的皮肤病,只能把孩子送回老家。丈夫卮来 搬去了别处的单位宿舍。她继续地下室生涯,每天下班回家把 两道门关死,鲜与人来往。

所以2012年7月21日这场暴雨中,她没有听到门外嘈杂的逃命声 。原本不以为意的雨水竟然灌进屋里,直到过人高。王静不会 水,抉着墙想要回到地面。尚不能确定,究竟是长达3个小时污 水的浸泡,还是过道上那个漏电的电表箱,成为杀死她的罪魁 祸首。最终她像一片树叶漂浮起来,命断自家门前的过道上。

庆生

⑶王娇娇〈1990. 7; 23-2012. 7.2”

朋友把王娇娇23岁的庆生安排在7月21日。那天他们一起去朝阳 区蓝调庄园看董衣萆。王娇娇爱笑,喜欢看美好的东西。原本 她的生日是7月20日,但这一天她太忙了。 这个山西闻喜县农村出来的职高生一直都很忙。6年前夏天穿着 一双拖鞋来到北京,一幵始不适应大城市,给妈妈打电话的时 候一直哭。她自学过计算机,换过很多份工,直到来到现在她 喜欢的朝阳区这个餐馆。从菔务员干起,一直千到她比较喜欢 的财务,工资从600涨到了4000多。

老板眼里的王娇娇是一个踏实的孩子:“在店里人缘好,一个

好朋友还给她买过一张回老家的机票”。

王娇娇极少买衣服。上次离开老家之前,火车还有丰个小时就

要幵动,她拣最便宜的地方去买了一个II血和一个裤子。她对小

姨宋文秀抱怨说,北京的衣服太贵了。

而当表妹来北京时,王娇娇带着她去逛故宫长城颐和园。她送

手机给自己的哥哥。回老家的时候,给父亲王景全做了个狮子

球,上面写着“家和万辜兴”。她自己酝酿的最大开销是,攒

钱做一个近视眼手术。

那个吞噬了她的抽水沟,连同周边的道路己经被挖得面目全非 。从老家赶来的亲人们只能昕人描述:朝阳区金盏乡,暴雨, 三岔路口,没有防护栏的水沟。王娇娇的朋友走在她的斜前方 。王娇娇叫了一声,扯住朋友的手,旁边有个小女孩,也突然 拽着这个朋友的手一三人一起滑入污水,只有王娇娇没有生 还。她在朋友的面前离开人世。她的遗物是一个沾满了泥污的 随身包。

不久前她给妈妈打电话,兴奋地说自己的会计证己经考下来了 ,但证儿还没有发下来。王娇娇一直想让父母来北京转一转。

我抱着树呢,你别过来 ⑶王建生、30岁〉

做饲料生意的村民王建生是家人和乡亲们刨出来的。尸体被找 到那一刻,他的弟弟王建学锤地长泣一房山区韩村河镇的东 茼章村的寻亲视频,成为灾卮最震撼人心的画面。 7月21日晚上十点,王建生开车回到村口时受困。 最初到达现场的是王建学和他的父亲。夜里十点丰,洪水肆虐 之际,两人大声嘶喊他的名字。一个声音在子夜时分传过来, “我抱着树呢!你千万别过来! ”再次一片沉寂。 儿十个乡亲们在午夜卮赶到。手电光沿着河道两岸摸索,不放 过每一株草木。王建学嘶吼整夜,赤手刨石不止。 12个小时之卮,河北的三位会水的亲戚赶到,跳入水中。岸上 ,乡亲们持续搜寻。接近两天的时间里发现了几具尸体,但不 是王建生。

40个小时之卮,王建学他对着树林水泽嘶吼:“王建生,你出 来!妈和嫂子在等着你呢……”他的噪子再次嘶舰。 又一个丰小时,仿佛所有的嘶吼都被昕到了,在王建学地头点 烟的时刻,他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个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噪子 ,“王建生,回家啦! ”众人随之高声重复。一这真的是王 建生。(据京华时报〉

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走了 ㈣侯万林 ^ 1963.1. 25-2012.1. 21 ^

侯万林生前每天都会去钓鱼。在父亲尸体获寻卮,女儿侯帅在 微博上撰写讣闻称:“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世界上 最爱我的男人走了,可我还没让他过上好日子。” 49岁的侯万林是原石景山林业肩退休职工。7月21日晚在驾车 回家途中遇难。

在上班的第一天 叫贾晓涵 0993-2012.1. 2”

洪水袭来的那一刻,19岁的女孩贾晓涵大声提醒着妹妹:“抱 紧树! ” 7月21日下午5点多,贾晓涵和妹妹琪琪乘坐继母李玉 杰开的菲亚特汽车回家。行至房山区石楼镇下坡子村时,洪水 奔诵而来。急流中,李玉杰慌忙放下车窗,努力将卮门推开了 一个窄缝,将两个女儿托送到了车顶。贾晓涵见车尾有一棵树 ,忙攀住,然卮高声提醒妹妹也抱紧树。下一个浊浪打来时, 她被打落。

她的父亲贾东辉记得,女儿曾说过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 的幼儿教师。遇雉前,贾晓涵是北京市高级经贸技术学校幼儿 师范专业的学生,即将读大二。她喜爱音乐和舞蹈,暑假前还 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比赛中获得二等奖。 一天前,贾晓涵找到了一份暑期兼职。工作是接线员,商定的 每月基本工资为1800元。当时她还笑着对继母李玉杰说,等领 工资了给她钱用来买菜。7月21日,是她上班首日。

梦想上电视

必王永惠 ^ 1989. 25-2012.1.2^

在发小徐菲的记忆中,13岁的永惠站在教室门口,还只是个小 姑娘,“真是好看”。那时王永惠开始学习舞蹈,念过山东莱 阳爱华艺校、烟台艺校,18岁时,独自一人来到北京闯荡。 一个人在北京打拼的永惠时常责备自己不够争气不够好。她和 朋友住在石景山八角游乐园地铁站附近,一间】8平米左右的小 平房里。2009年王永惠成为石景山奥德囯际健身俱乐部的一个 教练,教爵士舞、肚皮舞和街舞。

她始终没有放弃梦想。大部分业余时间,她还在跟一个老师练 歌舞,录视频。那个老师说很看好1米65、外形靓丽的她,承诺 想办法让她上回电视。而王永惠最大的愿望,是登上中央电视 台星光大道的舞台。

王永惠的父母在莱阳老家经营着一家很有名的饭店,但“从来 不囡家庭条件好而要脾气”。徐菲说,她有些孩子气,总是开 心,时常问出类似“姐姐你今年24岁属兔的,你明年25岁属什 么? ”的傻问题。看到周围的人不高兴,皱盾头,她会一个劲 儿地问怎么回辜。

7 月19日,王永惠去影楼拍了一组写真照。第二天她把当天自 拍的照片发给了徐菲。两人彼此约定有空再拍。 7月21日晚上9点。饭卮回家的路上,王永惠经过石景山区古城 大街憨豆面馆门口一个施工处。围栏很矮,内有深坑。同行的 朋友先被绳子绊住摔了下去,接着王永惠也掉了进去。爱美的 王永惠那天穿着徐菲送给她的黑白条纹连衣裙,眼睛丰睁着, 还带着黑色的美喹。她再也没有醒来。

班长

㈣郑冬洁“984? -2012. 7.2】〉

7月24号,郑冬洁的孩子将过满岁生日。她性格温婉,尤其顾 家,与丈夫结婚不足两年,生活和睦。 同事记忆中里这位新华人寿保险客服电话中心的班长,稳重, 严于律己。作为客菔的班长,她有时候更像是在管理自己而 不是在管理他人。

她重情义。一次旧同事回原单位探访,郑冬洁为了叙旧,下班 卮特意在单位等候近两小时。而郑冬洁平常回家单程,就需要 两个小时。

她喜欢看书,尤其喜欢看名人传记和励志读物,比如李幵复。 这或许是她一贯积极进取的动力所在。 2】日晚上,郑冬洁踉所有人失去了联系:22日,遇难消息传来 。至今,同事们仍不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卮一刻发生了些什么。

从没看过天气预报 ㈣张恩〈5岁〉

张恩的父亲张晓东(音)和母亲张艳艳(音)在北京娄子水村 一个石板厂打工。他还有两个妹妹,三个孩子平常都留在河南 老家。这一次是因为父母过于想念,把儿子接来北京玩。他们 平常住的地方就在石板厂里,没有电视机,从没看过天气预报 0

据张晓东的工友朱先贺说,石板厂所在的地方地势低洼,一下 大雨就会淹水。事发当天,石板厂老板在下午5点多钟的时候来 过一趟石板厂,当时雨势还不是很大,所以老板并没有让他们 转移。等到卮来洪水冲开了厂房的大门,眼瞅着水位就往上涨 的时候,他们才慌了。

大人们背着孩子,手挽手自发往外转移。母亲张艳艳无法站立 ,被卷入水中,张恩也摔入浊流。这一次跌倒成了母子的诀别
结婚七年,浪漫了一回 ㈣石珊珊 ^ 1982. 30-2012.1. 21 ^

石珊珊初中毕业卮,在一家屠宰加工厂找到了笫一份工作,认 识了从中技毕业的同事刘小松。相识五年,结婚七年,十二年 里,这对韩村河镇西南章村的夫妇从未一起去过电影院,只是 在2003年下雪天时在陶然亭公园雪中漫步,“浪漫了一回”。 但她很知足。她喜欢购物,玩连连看、钻石迷情三和偷菜,喜 欢吃京酱肉丝、糖醋里脊、炸臭豆腐、麻辣烫,还有丈夫烤的 鸡翅中。每逢节假日,丈夫就会亲自下厨,他说,“她每次都 能吃20个,还不算其他的”。夫妇俩最大的快乐是带着孩子逛 街。夫妻俩本商量好了,等闺女再大点再照一次婚纱照。这不 可能再实现。7月21日晚,从药厂下班的路上,石珊珊被水流冲 走。

在母亲的怀中 ㈤曹付香、38岁〉 叻夏婧雅〈8个月)

38岁的河南人曹付香几年前和家人一道来京,在房山区青龙湖 镇常乐寺村粗住,和姐姐一起在村里的家具厂打工。7月2】日的 暴雨引发了山洪,冲垮了村子东面河岸小院的围墙。8个月大的 夏婧雅正在妈妈曹付香的怀中。母女被湍急的洪水呑噬,消失 在了忙牛河一条支流中。夏婧雅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当时在其 大姨怀中,幸免于难,只是有些发烧。

生意好起来了

脚田立娟 0971.7.25—2012.7. 21〉 ㈣刘晓卫(浙]? -2012. 7.20

田立娟开的雅芳专卖店有两三年了。资金有哏,她选择石景山 赵山小区一个简易的房子当店面,卮面靠着山,一下雨就漏水 。这个店凝聚了她所有的心血,最先开始生意不好,因为小区 里中年人居多,这两年比较好了。

7月21日,夫妇冒雨到店里,因为好多产品和衣服在那边。他 们正在里屋扫水,一下子泥石流冲破墙,一面墙就塌了,把他 们埋在下面。

夫妇都是北京石景山本地人。上周,因为拆迁,他们刚刚搬到 回迁的新居。新房没下来的时候,夫妻俩还会带孩子住在店里 ,万幸地是那天没带孩子去。独生女今年6岁,7月份刚上学前 班,一直在学舞蹈。田立娟盼着她明年上小学的时候能上一个 心仪的学校。

一个育儿妈妈的论坛里,田立娟的朋友们无法接受她的死讯。 大家一起团购东西,都放她店里,她从未不耐烦过。

本想和孩子们同住 ⑶)李玉书〈88岁)

7月21日晚,家住房山区霞云岭乡庄户台村鱼骨寺的李玉书和 老伴郑修彬一道被泥石流卷向了河沟,李老太太不幸遇难,其 遗体于22日凌晨4时在乱石堆下被找到,郑老汉则于21日23时被 众人从石堆中救出。老太太本来和孩子们约定,中秋之卮就和 老伴」I “出山”,去和孩子们同住。、据新京报〉

“最大的收获是知足” 李方洪〈45岁)

2012年7月21日19时20分许,北京市公安肩燕山分肩向阳路 派出所所长李方洪在参加保卫、抢救被暴雨和山洪烕胁的燕山 向阳凤凰亭村居民的生命财产时,被一根带电电线秆斜拉钢索 击倒,年仅45岁。

当日在李方洪组织疏散救援之下,63名被困村民获救,全村百 余村民无一伤亡。

李方洪]984年参加公安工作,一直在燕山地区刑侦、巡察、派 出所等基层一线岗位工作,囡成绩突出,他先卮荣立个人三等 功3次,个人嘉奖8次。

在去年笫一党支部会议上,他说:“27年的工作生活经历可以 说是酸甜苦辣,但总的感觉是过的充实、自信,最大的收获是 知足。”

北京市委书记郭金龙、市委副书记王安顺、吉林通过市公安肩 ,在第一时间对李方洪家属表示慰问,公安部政治部发来唁电 表示沉痛哀悼。

李方洪的儿子去年刚考入山西医科大学就读,李方洪牺牲卮, 他在人人网上的状态栏写道:“老爸,一路走好,我为你骄傲 ,家里您放心,儿子扛得住。”

未能迎来的40岁生日

高大辉 01972. 8丨 15-2012.1. 21〉

1992年,高大辉在苏州城建环保学院读大二,认识了当时的师 妹孙爱华。四年后,两人携手走入婚姻。当时家庭拮据,连婚 礼都没有操办,“那时觉得形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恩爱一 生”孙爱华说。

毕业卮两个人的都进入房山区政府工作,高大辉在去年8月当上 了韩河村镇的副镇长,孙爱华则在区环保局工作。 高大辉的身体不是很好,血压高,孙爱华需要每天早上催他吃 药。每天回到家里,高大辉总会说“很累”,有很多次孙爱华 饭卮洗碗回来,发现高大辉己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高大辉的儿子今年1〗岁,即将读小学六年级,由于父母工作繁 忙,平日寄宿在学校。孙爱华印象最深的场景,是一家人聚在 一起吃饭的日子,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7月21日,在赶往房山区七贤村指挥抢险的路上,高大辉被洪 水围困在车中。21时15分,他在车中向韩村河镇防汛指挥部拨 通最卮一个电话,此时车中己严重进水。此卮,他的电话再也 没有拨通过,直到7月22日]4时被发现躺在车上。 当日,在东周各庄村,高大辉指挥了众多村民撤离。村民张桂 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13名村民踩着高大辉的肩膀,翻过 围墙转移到高处。

高大辉遇难时,孙爱华正在新疆出差。夫妇二人所在的两个单 位商量卮,以工作理由让孙爱华提前回京,下飞机卮才得知高 大辉死讯。

高大辉喜欢旅游,但很少能有时间去。一年前去云南的工作考 察是高大辉最卮一次出远门。当时高大蟬给自己买里一个链子 ,很是喜欢,就在孙爱华前往新疆出差前不久,高大辉还嘱咐 帮他找出来。如今,链子找到了,他却再也没法戴了。 即将来临的八月,对高大辉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月份。去年八月 ,他升任副镇长;今年8月15日,是他未能迎来的40岁生日。

与死神的两次交道 李建民〈46岁)

到大城子镇当镇长不到两年,李建民就与死神打过两次交道。 2011年,7月24日,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李建民下村察看转 移情况,经过一座小桥时,差点就让洪水要了命。2012年7月2】 日,又是一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晚上8点左右,密云县雨量增大 ,李建民向县里汇报完情况,走出会议室时突然晕倒。11点26 分,李建民在县医院急诊室去世。医生确认的死因是,心肌梗 塞,猝死。

终年46岁的李建民生于密云,曾在县棉纱厂、富帛实业胶份有 限公司任过职,当过县发改委的副主任。他一生中大多时候的 工作,都不需要直接面对暴雨、冰雹、地震这类来自大自然的 危险。生命的最卮两年,上天把他安排到山区里,把这些都尝 了个遍。

大城子镇,人口一万七,在伟大首都北京的边上,车子一溜烟 就会错过,晃过神来己经是河北的地界。它所在的密云县,是 ^匕京这个特大缺水城市的生命线。密云的两大河流洪门」11河和 清水河流经全镇,清水河直接流入密云水库。雨大的时候,河 水会溢出河堤冲上街道,没及岸边的民宅。 去年受灾最重的粱峪村,水从村口的排水渠中诵入,来势汹诵 ,村中很快变成了一片海。当时,大量雨水汇集在村边的高速 路上,从排水管道内直接流入排水渠中,排水渠因涵洞过小, 被杂物堵形成“堰塞湖”。加之排水渠地势高于村庄,堰塞湖 水直接从高处冲入村内。

大城子镇党委副书记刘继雄说,这些问题都己经解决好。今年 降雨量比去年多了十几亳米,但初步统计的损失还是小得多。 有报道记录了抢救李建民时面临的艰雉:“大雨阻挡了一切, 卫生所距离镇政府仅仅500米,但路面积了快1米的水,营救人 员带着医疗器械,只能绕山路;县医院的救护车在布满雨水的 山路只能缓慢行进。”

7月21日下午4点,李建民来到南沟村交代工作时,村民韩淑凤

觉出了一点异样:“那天他说话语气很沉,好像特别不放心。



李建民爱好书法、唱歌。刚到镇上时,他请书法协会的朋友写 了牌匾“中国红肖梨第一镇”,挂在镇机关的食堂。镇宣传委 员秦秀芳两次听过他唱歌,唱的是同一首歌《国家》。 亲友的追忆中,刘继雄的一番话最令人心酸:“环境治理、防 汛建设,李镇长从来没含糊,每次都说先解决隐患,钱的事他 来想办法。”

喜欢“拔尖儿”

郭云峰(”忍》.11.27-2012.1. 22〉

年仅29岁的长阳供水厂抢险队队长郭云峰,是在暴雨过卮的第 二天遇雉的。在7月21日的暴雨中,为了阻止雨水渗漏造成电器 、设备短路,影响正常供水,郭云峰在水厂己值守了一夜。 7月22日上午,暴雨卮的房山良乡地区供水告急,30万人面临 断水。北京市水务肩的文章说,救援人员个个自告奋勇,但郭 云峰说,“我是队长,我来!“郭云峰挽起裤管下到阀门井内 ,再也没能上来。因缺氧而昏迷的他送医不治。 2008年2月郭云峰就职于长阳第二供水厂任供水技术员,至今 己四年有余,是水厂的主要技术骨千。 郭云峰喜欢踢足球。他的发小田野,5岁时就与他相识,他回忆 说无论体育还是学习,郭云峰从小就爱争第一,“用北京话来 说,就是喜欢‘拔尖儿’ ”。

今年9月,郭云峰的女儿就将满三岁了。郭云峰的父亲也在供水 厂工作,母亲是一名司机。田野致电其父,其父无语凝喧,最 卮吐出来三个字:“人没了”。

推完最卮一铲土 冷永成(? -2012.1. 2”

冷永成所在的周口店镇新街村,降雨达400毫米。他惦记着村东 头还有〗00来户居民。这位村委会干部一直没有撤离。他想用铲 车垒起一座临时堤坝,挡住冲向村东头的水,为群众转移争取 时间。当晚8点40分左右,他打来电话,“水太大了,坝刚垒到 一丰,可能要塌了”。千部们人轮番回拔,再也没打通。当晚9 点,铲车司机带回确切的消息:冷永成指挥堆完最卮一铲土卮 ,准备爬出洪流登上高地上车撤离,结果被一股洪峰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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