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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9日星期四

叙利亚究竟炸飞了什么?

不管爆炸发生后,叙利亚中枢政局将作如何演变,未来的中央政府(如果还有中央政府的话)将不可避免面对一个“碎片化”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民族、教派、 部落,既难以共存,又无法“你死我活”地真正扑灭对手,一如其邻国黎巴嫩、伊拉克那样,国际社会的关注和聚焦会很快转移到新热点,而任由当地的仇恨、暴力和血腥绵延持久,自生自灭。

正如一些国际传媒所评论的, 7月18日,大马士革市中心的一声巨响,或许是叙利亚本世纪最具关键性的一件大事。

被炸的是戒备森严的国家安全部大楼,由于爆炸发生时正召开重要军事会议,因此死伤者中包括诸多叙利亚当局军政要员:国防部长拉贾哈Daoud Rajha,国防部副部长、巴沙尔的妹夫肖卡特Assef Chawkat,“恢复国家稳定危机处理小组”负责人图尔克马尼Hassan Turkmani被炸死,内政部长易卜拉欣-沙阿Mohammad Ibrahim al-Chaar和国家安全局长以赫梯亚尔Hicham Ikhtiar等受伤。

尽管连日来反政府武装接连在大马士革市区发动“总攻”,但大多数观察家仍然相信,政府军在战场上仍占上风,反对派在大马士革核心区发动的军事攻势失之过早且很容易重蹈今年年初覆辙,但7.18爆炸却做到了正面战场无法做到的事:重创了巴沙尔的军事指挥枢纽。

此次死伤的拉贾哈和易卜拉欣-沙 阿都是巴沙尔的心腹,肖卡特更是阿萨德家族中被公认最忠于巴沙尔的人,爆炸的发生令巴沙尔一派元气大伤。虽然“巴沙尔本人受伤并转移至拉塔基亚”的流言未 必属实,但爆炸发生后,叙国家电视台始终未照例播出现场镜头,甚至一度中断正常节目播放军歌和阅兵画面,这一切都表明,大马士革权力中枢至少暂时出现了 “断线”失控状态。

事件发生后,由逃兵在土耳其所组成的“自由叙利亚军”和逊尼派瓦哈比派激进武装组织萨拉菲斯特“伊斯兰旅””(Liwa al-Islam salafistes )等 争相“认账”,并高调宣布“反攻”、“总攻”、“无差别攻击”,但究竟是否它们所为却很难说。袭击采取的是“肉弹”攻击,带有难以掩饰的“基地”自杀攻击 特征,而“基地”早已渗透入叙利亚是国际公认的事实,不排除是他们趁乱动手(此前阿勒颇等地类似事件就曾被怀疑为“基地”浑水摸鱼);此外,阿萨德家族内 部并非铁板一块,对巴沙尔的“不够铁腕”,一些家族成员和阿拉维特派骨干早已啧有烦言,此次“肉弹”攻击,“肉弹”本人是和核心圈相熟的亲信保卫人员,又 据称是亚美尼亚族东正教徒,这一切都不免让事件蒙上种种神秘面纱——要知道,倘是自己人动手,再森严的戒备也会如履平地。中东本就是个充满“宫斗”色彩的 特殊世界,拜占庭、奥斯曼时代不去说,1986年南也门“1.13事件”,亲苏的伊斯梅尔派和政治对头阿里.纳赛尔派就曾趁社会党政治局开会时相互暗算,结果两派首脑同归于尽,南也门也就此元气大伤,最终覆灭。

爆炸究竟是谁干的恐怕暂时是个谜,那么,它究竟炸飞了什么?

值得注意的是,包括美、英、法,以及欧美集中支持的主要反对派组织,如以境外为基地的“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和以境内为基地的“叙利亚地方委员会”,均未 作出“欢呼”姿态。如前所述,“肉弹”爆炸“基地”色彩过浓,欧美对此颇有顾忌,此前在叙利亚发生类似自杀攻击时,欧美通常也保持低调,甚至曾公开声称 “即便军政目标也不应采取‘肉弹’攻击”,而两大叙利亚主流反对派组织希望得到国际社会支持、承认,自也要和这种非常手段拉开距离,惟恐被指认“和基地组 织沾亲带故”。事发后,两大主流反对派组织侧重强调“决战时刻”和“阿萨德政权遭到重创”,鼓励更多反抗行动,而美、英、法等则力图借此向国际社会说明 “叙利亚局势已经失控”,以强调“国际介入”、“帮助恢复秩序”的重要性。

事发后,原定7月18日举 行的安理会叙利亚决议草案表决被推迟一天,在这一天里,美、英、法等会试图证明,叙利亚已处于“不干涉则更危险”状态,而大马士革当局则会竭力证明自己仍 控制着局面。由于叙利亚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并存在更多失控危险,西方直接出兵“恢复稳定”的意愿可能较以往更为强烈,但倘无法出兵,其武装反对派的可能性 反倒会降低,因为前者可以避免叙利亚局势向不利于地中海周边局势安定的方向发展,后者则有“扩散不安定因素”的现实危险。

不论爆炸是“外敌”或“家贼”所为,都严重打击了大马士革当局的控制力和权威性,削弱了其对叙全境的制约能力。但阿拉维特派虽是叙少数教派,绝对人数却并不少,在拉塔基亚、塔尔图斯等什叶派聚居区根深蒂固,此次爆炸,死伤者多为巴沙尔派核心人物,这可能令权力圈和阿萨德家族内持更强硬立场的一派借机坐大, 倘果真如此,叙利亚或许会出现更血腥的场景。

漫长的暴力冲突已令叙利亚各民族、教派关系撕裂,仇上加仇,战事有兴屈,政权有兴亡,但民族、教派却和彼此间的恩恩怨怨般难以彻底抹煞,安南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即叙利亚问题的根本解决,必须建立在各派共识、共存的基础上,而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却与之背道而驰。

不管爆炸发生后,叙利亚中枢政局将作如何演变,未来的中央政府(如果还有中央政府的话)将不可避免面对一个“碎片化”的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民族、教派、 部落,既难以共存,又无法“你死我活”地真正扑灭对手,一如其邻国黎巴嫩、伊拉克那样,国际社会的关注和聚焦会很快转移到新热点,而任由当地的仇恨、暴力和血腥绵延持久,自生自灭。

作者:陶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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