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月刊》特約記者 岳大鵬
導語:2011年火熱的8月,中共下一代領導人習近平和李克強無疑是最火的新聞焦點
人物。習近平與不遠萬里專門前來“套近乎”的美國副總統拜登舉行數場會晤,賓主相談甚歡,眉飛色舞,皆大歡喜;李克強南下香港不但送上大禮還送去最新挺港
政策,卻左右不討好,抗議連連,示威不斷……
習近平陪拜登一帆風順,李克強訪香港卻“引火燒身”,中共頭號接班人和二號接班人在短短幾天內為啥遭遇冰火兩重天?在十八大召開前的敏感時刻,海內外輿論出現的“重習輕李”或“挺習貶李”的導向,真的是中共高層權鬥的“陰謀論”?
習近平與西藏遊戲規則
2011年8月17日,美國副總統拜登應中國國家副主席習近平邀請,對中國進行為期六天的正式訪問。拜登訪華前後,習近平成為美國媒體關注的焦點人物,甚至掀起一場“習近平熱”。
紐約書評(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專欄作者羅伯特·巴尼特(Robert
Barnett)發表《中國的西藏“解放”:遊戲規則》(China s ‘Liberation’ of Tibet: Rules of the
Game)一文,便是從習近平參加西藏解放60週年大慶,來談論這位中共未來領導人的。
巴尼特指出,副總統拜登對中國進行的六天訪問,所有媒
體談論的中心都是有望在2012年成為中國下一任國家主席的習近平。拜登辦公室曾對外宣佈,他的此次中國之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與中國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建立
一種關係”,然而要想瞭解中國領導人的想法總是極為困難的,習近平也不例外。
除了在2009年訪問墨西哥時發表一番指責“外國人吃飽沒事幹,
對中國指手畫腳”的粗暴講話外,習近平的政治傾向一直都是謎。他的公開講話絕大多數都是黨“八股式”的,例如7月19日在拉薩發表的講話,就是從“古城拉
薩花團錦簇,雪域高原煥然一新,各族人民縱情歌唱”,以呼吁“要深入開展反對達賴集團分裂祖國活動的鬥爭”而結束。習講話的其它內容,談得都是中國在推動
西藏經濟建設方面所取得的成績--典型的中國領導人的標準語言。
但習近平在拉薩的講話由官方電視台進行直播,表明這是一場特殊的活動,也意味著它的重要性。巴尼特強調稱,縱觀的習近平的拉薩講話,無論對習本人還是對中國而言,都給人留下一種更加複雜的印象:在很大程度上,西藏的實際情況都與習的講話截然相反。
直播畫面顯示,習近平是在布達拉宮廣場新搭建的主席台發表講話的,而布達拉宮則是達賴喇嘛的故居。主席台上方所懸掛的“慶祝西藏解放60週年”的橫幅,表明習近平的講話也是這次慶祝活動的一部分。據中國官方媒體報導,有兩萬多名各族群眾參加了慶祝活動。
然而電視畫面卻顯然相反,在兩萬多名各族群眾中,衹能看到兩名僧人,其中一人反覆出現,這表明西藏人並沒有獲得邀請。此外,參加慶祝活動的還有很多婦女,但在主席台就坐的200多名高級官員中,卻衹有五名女性。
習近平在拉薩
習近平沒給西藏人帶去椅子
巴尼特注意到另一個有趣的細節:在西藏解放60週年大慶會場上,觀眾“席”中沒有一個人是坐在椅子上。
巴尼特引述中國官方英文媒體《中國日報》的報導說,習近平此番進藏給藏人帶去眾多禮物,有30萬個不鏽鋼水壺,71萬個不鏽鋼壓力鍋,6萬床棉被,還有150台電腦。
不過,習近平卻沒有給西藏人帶去椅子。
這樣,所有觀眾都不得不坐在塑料櫈上,櫈子衹有9英寸高,整齊在排列在新廣場上。按照不同的行業或各族,觀眾被安排在一起,從他們的制服或服裝顏色上便
可一目瞭然。其中有一個坐著600人的區域,是身穿綠色軍裝的軍人;另一個區域都是身穿白色制服的醫生;第三個區域是身穿校服的小學生。“黑色區域”則是
身著西裝的低級官員;紅色區域則是身著相同顏色藏袍的藏族婦女。
巴尼特寫道:這讓我想起,大約在十年前舉行的群眾集會上,歡迎國家領導人的藏
族人就開始有板櫈坐了,這顯然意味著進步和讓步,因為以前他們衹能坐在地上聆聽國家領導人的講話。即便是現在,西藏地區的農村仍是這樣,就算官方電視台新
聞畫面上出現各種有關經濟發展的口號標語,但藏人則是默默坐在路邊的長條板櫈上。
整個慶祝活動包括三位中國領導人和一名藏族代表講話,隨後有
學生、民兵和軍人列隊接受檢閱。慶祝活動歷時147分鐘,從電視畫面看,每次講話結束後,觀眾們都會報以掌聲。也許是太熱或者太疲倦,一些藏人都用手托著
下頜。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起身走動,但大多數情況下沒有人離開現場。在觀眾席的後部,可以看到打出的標語,“西藏的未來會更好”。這樣的宣傳攻勢除了平壤
外,就是北京了。
2001年曾在拉薩大學學習的巴尼特說,當年正是中共慶祝西藏“解放”50週年,時任國家副主席胡錦濤參加了慶祝活動併發表
講話,當時他曾在電視上看過慶祝活動,整個儀式和2011年差不多。2005年,巴尼特在西藏大學期間,又一次看到類似的慶祝活動,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因
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及其它大學與中方的合作項目被無故叫停。他還記得,那一次參加慶祝的藏人都是被精心挑選的,參加慶祝活動的頭一天才得到通知,這些都是
出於“安全考慮”。而西藏大學的外國人也被警告,不得離開學校,“不得觀看我們不應該觀看的場面”。
那些被選中參加慶祝活動的人,要提前四個
多小時入場。相關人員參加慶祝活動的規則,在中國獨立電影人段錦川拍攝的《八廓南街16號》紀錄片中有詳細交待。畫面顯示,在1995年的慶祝活動中,當
地官員命令被選中的藏族人不要喝太多的水,避免上廁所。官方還下令藏人要穿藏族衣服,如果他們穿的衣服太破,就是犯了“政治罪”。這部紀錄片還披露,參加
慶祝活動的必須是藏人,當地漢人不能參加。
巴尼特稱,2011年參加慶祝活動的藏人可能又是從工作單位或居委會中挑選出來的,併命令他們必須
參加,而其它人不得進入廣場。絕大多數藏人不得進入廣場,讓慶祝大會上那幅巨型標語“我們感謝黨中央”相形見絀。那麼,絕大多數參加慶祝活動的藏人都被迫
的,又如何解釋這句標語呢?絕大多數人對國家領導人提供的發展和道路並不期待,他們這樣做衹是得到不錯的報酬?
當習近平堅持“西藏的民族團結不斷增強”時,過去三年中西藏地區的政治抗議和被逮捕的人數都在急劇上昇。當習近平強調“人民的宗教信仰得到充分尊重和保護”時,所有的藏族學生和西藏官員包括那些參加大會的觀眾,都被禁止參加任何佛教活動。
巴尼特在文章最後寫道:習近平如何理順這種強迫藏族群眾感謝黨中央的實踐,又如何解釋不讓藏族觀眾坐在椅子上的決定?學者們在談論這些時,都認為這是歷
史的倒退,是列寧主義的遺產。沒人知道中國領導人如何解釋這些做法,即便拜登和美國官員想瞭解中國領導人的管治邏輯,也將無法通過此訪華找到答案,但有一
點除外,他們都有椅子可坐。(《明鏡月刊》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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