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官员清华培训追踪:课堂上提出尖锐问题

■ 关注焦点

4月28日，第二届“中美高级官员培训班”在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结束。这次受训的美国官员中来自军方人士占相当比例，他们均为美国政府部门的重要官员。

清华大学组织专家为美国官员讲课，向他们讲授中国的政治、文化、经济、军事等各领域话题，其中不乏尖锐问题交流。

组织者认为，通过给美国官员培训，能让他们慢慢了解中国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和战略意图，也表现出中国的开放与坦诚。

“孔子思想很好，为何不用在中国现代社会？”清华大学课堂上，美国学员向老师发问。

4月21日到4月28日，第二届“中美高级官员培训班”在清华园举办。

12名美国政府官员接受培训。他们分别来自美国国防部、国土安全部、白宫联邦培训学院、美国外交委员会以及军方。

在这次培训班上，美国的高级官员们要求闭门上课，甚至集体投票决定将媒体“赶”出课堂。

根据学员们的需求，清华大学中美研究中心安排了“中国的大战略”、“中国的政治体系和中共十八大”等课程内容，并组织军方人士前来交流。

美国官员到清华园听课

这次培训是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承担的美国官员培训项目，属于美国政府“全球领导力”高级培训班的一部分，至今已举办两届。

2010年的首届培训班，共有17位美国“局长级”政府官员参加。

“我们跟美方提出唯一要求就是，学员必须是高级官员。”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孙哲说，参加培训的官员相当于中国司局级官员，他们可能都不会升为部长副部长，但他们也是美国政府部门中的重要官员。

他们有的直接处理中国事务，有的负责全球性事务。孙哲说，希望这些官员参加培训后，在处理中国事务时了解中国。

这个项目中方由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负责，美方由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和FEI（美国联邦行政学院）共同负责。FEI属白宫下属官员培训机构，负责挑选合适的人员参加。

“学员们都是自己报名前来的。”据美国学员介绍，他们向所属部门申请，审批通过后就可以参加，费用所属部门提供。

据孙哲此前向美方了解，学员们此次希望了解中国的政治、军事领域问题。

获悉美方要求后，孙哲他们开始挑选老师，“我们选择的老师都是各个领域有较深研究的专家。”

孙哲说，培训会根据学员的结构邀请中方相应部门的官员出席，并有交流和讨论。

此次培训与上届不同的是，他们看到这次美方有若干军方人士参加，他们就邀请中国军科院中美防务关系研究中心主任姚云竹少将、赵晓卓大校等5位军方人士参与圆桌对话。“他们接受邀请，并不忌讳与美国官员交流。”

一周的课程包括“中国的大战略”、“中国的政治体系和中共十八大”、“国际政治变化和中美关系”、“中国的军事和安全政策”等。

课堂上提出尖锐问题

“美国的问题是怎么让经济快速增长，中国却是怎么减缓经济增速，减缓畸形发展。”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上课时说。

此类中国政策、决策的变化与调整是美国学员希望了解的重点。

为讲述中国公共政策出台过程，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薛澜将中国政党体制、国家行政体制以及人大、政协组成形式，都讲给学员们听，“有点普及型的味道”。

他解释了美国官员们不太了解的中国机构，比如“中央外事领导小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等中央机构，也介绍了“国家发改委”是怎样的国务院机构，这些都属美国学员并不熟悉的名字。

课程还特别设置了学员提问环节，他们可以问自己关注的话题。

学员的问题相对而言已算比较客气，“但仍有很多坦率而尖锐的问题”，孙哲说，学员们的问题涉及政治、军事、核武器到贸易壁垒、稀土问题等等。

在对孙哲的提问中，就有学员问他，面对美国重返亚太，中国是不是不再“韬光养晦”？

随后，他们与中方的军方人士圆桌交流时，军科院赵晓卓大校做主旨发言和交流。有学员向这位大校提问，为何中国要在核武器上花费费用？

赵晓卓说，中国实行的是防卫性核武器政策，遵守“不首先实行核武器”的承诺，而花销一些费用用于核武器则是用于维护老化的核武器，以保证核安全。

在孙哲看来，这样近距离地交流能让美方认识到中国的实际态度，并且意识到中国的开放与坦诚。

来自美国国防部的官员也承认，通过这样的交流让双方彼此更了解。

培训让他们慢慢了解中国

阎学通在课堂上为学员解释中国传统文化，美国学员就问他，孔子思想为什么不用在现代社会？

阎学通解释，所有文化都有好与不好的方面，而我们都想继承好的方面。“仁智礼义信”，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解释，要用这些内容去创造新的文化来适应现代社会，而不是照搬照抄。

作为这个项目的组织者，孙哲希望让美方学员通过这样的培训，慢慢了解中国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和战略意图。

课程结束后，他们组织学员集体参观紫禁城和天安门，增强他们加深了解中国的符号。

一位美方学员表示，自己从这些课程上学到了很多新鲜东西，能更多了解中国，也改变了他们很多以往有关中国的观点，“有很好的交流，这是一个很复杂但也很丰富的课程。”

他说，在清华期间，看到校园里的学生，让自己回想起青年时代和大学时光。

与课堂上的坦诚而尖锐的提问相比，此次美方学员谨慎而低调地面对媒体，他们也不赞成媒体进入课堂来听他们怎么讨论和提问。

一位美国学员解释说，因为这些学员都是不代表美国政府，不让记者进去，是担心中国媒体把学员的提问和观点当作美国政府的官方表态来展示给公众，“在美国我们也不让美国记者采访跟踪中国学员的课程。”

继续扩展交流渠道

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希望这样的培训项目继续进行下去。

孙哲说，现在中美双方有战略与经济对话和部长级对话渠道，他们希望能将针对美国高级官员的培训，作为中美对话的补充。

据介绍，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曾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签署培训纽约州官员的意向性协议，也曾与美国太平洋司令部亚太安全研究中心签署意向性协议，希望能对美国军官进行培训。但后因日本海啸事件，以及美方相关人事变化而耽搁下来。

“现在的中美交流太单一，都是长方形桌子，中间摆着鲜花对谈”，作为中美关系的研究者，孙哲观察到这一点。

他认为，中美之间缺乏“真实的脑力激荡”和“情绪宣泄”，也缺乏研究“共同解决问题办法的渠道”。

据孙哲透露，中心刚刚向有关部门递交一份总结报告，建议这类由高校出面的官员培训可以作为中美人文交流的一部分，“同样也可以作为高端交流的基础建设，持之以恒，必有好处”。

在这一渠道上，可以向这群美国政府部门最重要的主管传递中国的想法和思考问题的方式。孙哲说，这些官员相当程度上决定着其所管理部门未来的对华决策乃至美国国策的制定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