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寡言：关于纽约时报调查温家宝家族的技术问题

国内商业调查是一个产业。 不少中国律师涉及这个行业，但始作俑者是外国四大会计公司。 从需求而言， 不少外国公司需要调查公司， 和新的潜在合伙者谈判之前需要调查，对于自己内部的硕鼠也要调查。外国公司在华雇员中内外勾结比例相当高，是调查的主要对象之一。

当然，为外国公司服务的调查公司本身就在国安监视之下。 调查这行当多少属于灰色地带，有一定风险。 不仅涉案人可能铤而走险，政府也不希望外人知道太多的“内情”。 不少调查公司被国安约谈喝过茶，自律是这个行当最重要的原则之一。

外国记者本来就在中国监控之下。 外国报刊杂志在中国行事和商业调查机关行事颇有类似之处， 但外国记者多少有点人身不受侵犯的“豁免权”， 因此国安可能更注意外国记者不要出格，做出两边都无法收场的事情。

从这点讲，纽约时报自己声明调查途径就多少有点问题。有朋友说，纽约时报可以出示申请单等种种证据。 嘿， 这是在中国， 这种证据越多就越让人怀疑。 不信， 请选另外一位党内大佬为目标，照纽约时报的做法走一遍，恐怕会碰一头包。

中国贪腐极盛是现实， 利用职权谋取私利也是现实， 不仅官员如此， 但凡有点权力的恐怕都如此。 海外华人回国，哪个没有被亲友盛情款待过？ 亲友从自己死工资拿钱出来款待朋友吗？好像比例不高。 利用亲友人际关系沾点便宜，方便旅行更是常见的事情。

我们说腐败，说以权谋私，矛头直指官员，不过是官员做的太“过分”了。太“腐败”了。

海内外常有消息报道国内的”腐败“。 有的消息还能给出具体数据，据说据社科院等部门联合调查，中国XXX亿万富翁中高干子弟占了多少多少名。 我曾经追过香港某外籍教授的网站，想看看他消息来源，最后发现来自海外。

不是说不可能。 我相信可能。 我回国听朋友说起有家公司要买某学院现在的全部土地， 许诺帮助这个学院搬到北京远郊，每个教职工一套新房等等， 光许诺的搬迁，就是几十亿的大买卖，更不用说在北京搞出一大块能开发商业住宅的土地有多大潜力？ 这家公司号称自己养了多少太子党和高干子弟，所以能把这个学院原有校址的土地改变性质，改成商业用地，这是最困难的事情。最后由于校领导得利太少风险太大事情没有成，但可见的确有人手眼通天。

但我不相信会有所谓社科院那种报告， 技术上太困难，太有违常识。 不要说调查全国亿万富翁，就是要调查某县某地区”高级“干部家产，恐怕都得有付出生命的勇气。

大陆从事商业调查的某位朋友说现在有人开了几十上百空头公司，追查资产和资产转移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 我相信如此。 不说中国，就是美国想追逐海外美国人的资产，不也困难重重？ 万维网友，大概颇有批拥有大陆资产， 美国政府搞清了没有，恐怕没有。

纽约时报就温家宝家族资产发表报道，这是件好事，希望能再接再厉，发表更多中国领导人家族家产的报告。 纽约时报愿意把自己的资金和经验贡献出来，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们为什么不欢迎？

温家敢于发表声明硬抗纽约时报的报道，也是好事。真有底气？负隅顽抗？

总之纽约时报开了先例，温家声明也开了先例， 希望能看到更多的先例， 看到更多证据和反证据。 看到更多关于财产调查的技术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