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 开放杂志
在大连做塑化人体买卖的哈根斯曾揭露他的生意对手利用官方提供的死囚尸体,在美国引起轰动。继而在中共介入下控告作者失败⋯⋯事件显示中国生命人权价值观的严重问题。(作者: 吴弘达)
●哈根斯和他的学生隋鸿锦在大连激烈竞争死囚塑化人体生意,结果隋赢了,哈根斯在美国揭发他。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最近二十年来,德国人冯.哈根斯(Von Hagens)发明了人体塑化技术,可以将人体全部或部分予以塑化。经过塑化处理的人体(或部分)显得栩栩如生。例如,可以看到妇女子宫的妊娠状态、抽烟人的肺部、人的神经系统网路等等。这项技术有益于医学研究,也提供大众的生物教育机会。
在伦理和人权边缘兴起的产业
但是,当人们将人体塑化之后,并公开展示,甚至是做商品展示,这就存在一个人道、人权问题。因为这种公开展览的物件,不是汽车,不是电脑,不是服装, 也不是玩具,而是曾经是与我们一样的一个人——只不过他(她)死了,没有生命了,他(她)自愿或被强迫或不知道情况下被作为商品展出了。
死者有没有尊严?谁都承认死者有尊严。
例如,我们能把毛泽东的尸体塑化后做展览麽?或者将某人的亡父做个塑化标本,说他肺脏因生前吸烟而变「黑」了,用来教育人们不再吸烟,但「某人」会怎样反应呢?
当冯.哈根斯首先作出塑化人体标本准备在欧洲展出时,他就被拒绝了。欧洲虽没有禁止人类尸体作为商品展览的法律,但是哈根斯很难找到展览的场地或机会。后来他又到了美国,据瞭解,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有很少的机会展出。所以后来哈根斯决定做大象一类的动物尸体塑化展。
冯.哈根斯最初是在德国建立实验室和工厂,他的雄心十足,吸收了一些中国学生(包括隋鸿锦),传授这门技术。但他又遇到了一个困难,就是尸体来源。
我们不清楚,哈根斯由谁介绍到了大连,并且取得了贷款(是中国的还是德国的?)当时大连市长是薄熙来,也许是他批准的。这种新型的做「人」的商品投资 在全世界可能还是第一个。哈根斯和薄熙来有什麽样的相约?这对哈根斯是巨大的机会。但是,对大连市对薄熙来却有巨大的风险。薄熙来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涉 嫌尸体塑化问题,不能不令人愤慨。现在有些人借薄谷桉,把薄熙来的情人失踪同某一个怀孕的妇女做成孕妇标本联繫起来。我们还不能肯定其真实性。
哈根斯学生隋鸿锦自立门户
美国至今还没有禁止人体展览的法律,二○一○年众议员Todd Akin提出过禁止来自中国的人体展览的议桉,但尚未付诸表决。
自二○○八年后,冯.哈根斯的展览生意进展不大。因为中国人隋鸿锦于二○○五年自立门户后,在大连也建起了一个同类工厂(现名「大连鸿峰生物科技有限 公司」),大约有两三百工作人员。做了很多塑化人体,并同美国乔治亚州的第一展览公司签订了一个二千五百万美元的合同,由第一展览公司在美国多州展览。美 国有不少人看过,似乎很有兴趣。在维吉尼亚州展览时,我也去看了,也很有兴趣。但是,当场有不少人,写信给报社,或者发表声明,表示反对,呼吁予以禁止。 最近又在佛蒙特州展览,但还没有得到州议院的批准。
我想一般人都对这样的展览有好奇心,尤其是人的身体,各种疾病的因果。但是,假如美国人看到的塑化人体都是黑人的身体,他们会有什麽反应?当然黑人会有更大的反应。现在看到的是中国人,他们还没有更多的思考。
●独家经营人体生意的隋鸿锦。
哈根斯给我九张死囚尸体照片
我们不知道是冯.哈根斯「良心发现」,还是对「商业利益」的关注。或许他本身在大连的工厂也「不乾净」,突然,二○○七年他来到美国找我,要同我会 面。我去了,见到了他。他给了我九张照片,但没有说明照片拍摄的日期及来源。这些照片记录了一辆小卡车将四具死囚枪毙后的尸体送到了某一个场所,手脚都捆 绑着,头上套着白色的塑胶袋。当地的工作人员当着一些男女小青年的面,剪开死者的衣服,裸体拉入工作间。一个尸体的鼻孔旁有个子弹射出的空洞。
当时,美国在几个州已经有亚特兰大第一展览公司承办的塑化人体展展出。展品是隋鸿锦提供的。他与第一展览公司已签合约。美国人十分惊异,因为那几个州立法禁止展览。
冯.哈根斯拿出这九张照片的意图,他没说,但很清楚。他是要用这九张照片说明中国的塑化人体展有的人体来自死囚。而我是知名的反对中国利用死囚器官 的。现在竟然死囚的尸体又成了中共另一个赚钱的途径了。这九张照片的确是死囚,但无法证明他们即将被用来塑化。我也只能用「可能」来描述。
几个月后,突然,美国ABC电视台找我去他们在纽约的电视台作採访。这时我才知道,冯.哈根斯找我之后,他又找了ABC电视台,提供了更多的材料,包 括这九张照片。ABC电视台派人去了大连市,见到了提供这些照片的证人——孙德强。孙德强是冯.哈根斯的公司僱员,他说他在哈根斯公司工作,并帮助哈根斯 收集死囚的尸体,他接受ABC电视记者的摄影採访,并提供了证据。ABC播放这个探访节目后,美国为之轰动。这个节目还包括採访了第一展览公司的负责人。
哈根斯与隋鸿锦控告我和ABC
冯.哈根斯与隋鸿锦之间的恶斗随即展开,双方拼死一战。首先,他们打外围战,双方都具文上法院控告我。隋鸿锦还控告ABC电视台。隋鸿锦手中有一张 牌,就是孙德强反水了。不知什麽原因,什麽力量使孙德强完全脱胎变身,声称被ABC採访时说的话完全是错的,完全否定自己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并且正式作 为隋鸿锦的证人参加对冯.哈根斯的控告。ABC的律师去香港会审了孙德强。
孙德强是怎麽回事?ABC能怎麽样?在这种情况下,ABC不能说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他们能收集到证据反驳孙德强吗?孙德强这麽一个出尔反尔,信口雌 黄的「证人」,ABC值得与他较真麽?ABC随即与隋鸿锦达成协定,停止诉讼,退出该桉。并协定双方保持沉默。但ABC的有关电视节目还在,可供人观看。
冯.哈根斯刚开始时,要我和他站在一起,但稍后竟然控告我,声称他没有给过我九张照片。我真是莫名其妙,那些照片如果不是那天哈根斯会面给我,我能从哪儿弄来呢?不久,哈根斯动员他的助手、亲人和律师等人,给我打电话,要挟我。不久,又全部撤销了。
隋鸿锦正式上佛罗里达州法院控告我,说我「诬陷」他,说他用死囚尸体做塑化人体展览,特别指我在宾州等议会正式演讲时声称隋鸿锦的塑化尸体有中国死 囚。当然他在中国国内大有支援。他说他的塑化人体的尸源都是由「警察局」提供的,但没有说明是哪处的「警察局」,也不说是公安局的。现在隋鸿锦又有孙德强 反水,似乎稳操胜券。
隋鸿锦官司赢不了竟索高额赔付
经过调查取证,隋鸿锦的指控并无真凭实据,在双方的律师辩论中他们只得一步步后退。最后,于二○一一年夏天,他们提出要我给他们四百万美元的赔付,我 严词拒绝。于是,他们降为一百万,仍然被我拒绝。末了,隋鸿锦提出,他有一个人权基金会,希望我以捐款的形式给予十万美元的捐助,依然没能得逞。且不说他 们未能向我方提供关于这个人权基金会的详细资料,即使真有这麽一个基金会,掌控在官方背景明显、企业行为严重涉嫌侵害人权的隋鸿锦手里,这样的基金会值得 我们去捐助麽?最后,隋鸿锦撤诉。现在只有隋鸿锦与冯.哈根斯两家博斗了。
尸源:中国第一死刑执行大国
尸源是塑化人体的根本问题。中国人在人权问题上是很浅薄的。而且人与人的关系也是浅薄、虚伪的。这当然与长期以来的帝王制度以及近六十年来中共的独裁 制度绝对分不开。中国在一九四九年共产党统治开始,一直是全世界第一位的死刑执行大国,近十年来,每年还有约有五千到八千人。但六十年来中共杀死的人即国 家执行的死囚,根本没有数字。现在有中共中央文件可查到的,一起是一九五一年镇压反革命,中共中央文件和毛泽东说杀了七十万(实际数字远大于此),另一起 是一九八四年邓小平的「严打」,杀了二万四千人。
另外,二○○六年,中共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在国际会议上说,中国移植器官大都来自死囚,而中国当时已是世界第二大器官移植大国,当年的器官移植总数为 一万三千一百馀例。卫生部副部长没有权力谈死囚,但中国移植器官大部分来自死囚,从他的讲话中可以清楚,中共保密的死囚人数应该有多大范围。
大量的死囚器官被政府掠夺去作器官移植,这样的事实只有在中国这唯一的一个国家发生。迄今至少三十年。这些死囚尸体给隋鸿锦哈根斯作塑化进而商业展览又有何难?
死囚,这些人活着是有罪的,死了还有「馀辜」,当然他(她)们死了也要用来「为人民服务」。这就是中国人的基本观点。这就是隋鸿锦公司的取之不尽的财源。这个财源有中共政府保障,可以放心。
显示中国生命价值观严重缺失
塑化人体必须严格监控尸源问题。每一具用来塑化的尸体或尸体部件,都应该有明确的合法来源,才能进行塑化。在尸体塑化和器官移植方面,从法律上,人权上保护死者,包括死囚犯的正当权益,是伦理上体现对整体人类的充分尊重。
自称尸源主要来自德国人捐献的哈根斯,为什麽不远万里来中国设厂?他的学生隋鸿锦自立门户后,很快建成了世界最大的人体塑化工厂。这些现象不仅说明中 国有不为人知的尸源黑道、低廉的生产成本之外,还说明中国的尸体和人体器官管理法规、企业伦理法规、环境保护法规等漏洞多多,显示这个自以为三千年文明史 的古老国家在生命伦理、生命价值观等方面有着致命的裂缝。说中国人推崇全尸入土也许是对的,但是这种推崇只是对自己而言,至于别人是不是全尸,是否塑化了 去世界展览,中国人会以自私的冷漠视之。
在美国的特别是第一展览公司的塑化尸展,清一色全是中国人的尸体。我不止一次提出,如果这样的尸展不是中国人,而是另一个种族,他们会沉默吗?媒体会 答应麽?很遗憾,还活着的中国人彷佛也已经被塑化了——大脑塑化了、表情塑化了⋯⋯不愿也不会为同类发出一声呻吟或呼叫。
隋鸿锦咬定他的塑化资源是「无主尸体」。中国解剖学界一位资深教授对无主尸体的解释是:「就是流浪汉等,一场大雪可能桥下就冻死好几个,没有任何证 件、找不到家属。」这样的解释都严重缺乏人道关怀。无主尸体也是「人」,他们不可以被随意处置。一九八四年,中国公检法当局颁佈《关于利用死刑罪犯尸体或 尸体器官的暂行规定》,明确指出无人收殓的尸体可以由医学科研单位「利用」。摘取「无主尸体」的器官得到官方的认可,那麽隋鸿锦利用「无主尸体」做塑化, 也就顺理成章了。
冯.哈根斯的大连工厂关门了,它失去了中国政府的关爱,失去了尸源,只能做做小狗小猫了。现在隋鸿锦全世界独一家,还能不红得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