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在反對什麼 又贊成什麼？

網友 馮一刀

我們對世界的理解，本來是很簡單的：嚮往並喜歡美好。從這一點出發，表面看如今有許許多多中國人，他們反對、批評的東西都一樣，但是否真的都在嚮往美好呢？這實在要打一個問號。

就像人們常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當這句話用於人類普世價值建設的時候，卻經不起實踐推敲。而有些人總想著走已被實踐過的、走不通的道路。表面看，這似乎是一個價值觀多元化的社會，各種價值之間互相爭論。但遺憾的是，爭論背後仍然缺乏一個普遍的共識作為基礎。

沒有普遍共識，意味著我們的爭論還處於低級階段——明白人都看得出來，當下中國迫切需要社會變革、廢除政治特權，但絕不能回到49年以後的三十年間。

廢 除政治特權首先要廢除專制，管你是個人獨裁專制還是集體專制，抑或是人民民主專政(帶了民主倆字，也改不了專制的本質)。但事實是，在專制體制外的很多 人，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也是大相徑庭。幾年前我曾經和一個大學老師交談，她說民主吵吵鬧鬧，有什麼好？按著這個疑問，反過來便可以用專制的效率為專制辯護。 但是，所謂專制的效率，如果仔細觀察對比，可以發現：但凡對執政集團有利的事，專制的執行效率確實高，而對民生有利的事，專制執行效率則立馬下降。

這 方面的例子很多。比如教育經費佔GDP的4%，執政當局說這是個目標，但一直說了很多年也沒有實現。最近廣為人所知的一次，便是他們的總理在2012年初 的兩會上再次提到一定要實現這個目標。同樣在他們的兩會上，含有「將秘密拘捕關押合法化」內容的《刑事訴訟法》，卻能得到高效率通過。

再比如，對國內貧困地區和學校校車援助效率之低，與對外援助效率之高，亦是一個鮮明對比。

這樣的對比估計是不勝枚舉。在此下一個結論吧：專制效率根本上是為執政需要服務的，這就是專制效率的本質。

專 制體制本身和社會體型一樣，也是金字塔型。而圍繞在各級官僚周圍的普通工作人員，主要是公務員，這類人數量最多，而且是執行層，中上層官僚為了維護體制運 行，所以這一層人也能從既得利益者當中，分到很少的一部分。雖然這一層人很難成為社會變革的發起力量，但這層人的意志很關鍵，因為他們的利益也會受到體制 自身的入侵。

很實際的，延長退休年齡這事就跟他們有關。假如退休年齡延長到65歲(按人保部一位大專家的意見，到一定時候無論男女統統 65歲退)，普通公務員有什麼利益可得？雖然眼下公務員們白拿養老金，但如果讓你們放棄這點利益(每個月和其他人一樣繳納養老金，以及其他稅金，如果有的 話)，而不需要延遲5年退休，比較一下兩者利益，你們將如何選擇？當然，你們不存在事實上的選擇。但理論上是這樣的：捨得一點點既得利益，能換來社會更長 久的平和，你們自身及下代得到的不是更長久的利益麼？而且是向全社會價值最大化靠近的利益。

而眼下，我們共同的中國，社會已經喪失了基本的公平和公正——退休年齡和養老金問題只是其中一個個例。而且僅就這個問題，我們還可以試著再問：既然目前中國的法定最晚退休年齡是60歲，為什麼國家級高官們到了70歲還不退？

法 律面前平等實是一句天大的謠言。當然，對這一點大驚小怪想必會遭受嘲笑；而且千萬不能會錯意的是，中國的現實怎樣，我們也絕不能走已被實踐過了的、走不通 的道路。中國不缺少反對者，中國的現實問題是「還沒有形成真正的反對派」——乍看之下，覺得反對者挺多，細看之下，力量卻很分散，彼此之間性情不相容，哪 怕政見分歧並不大，也相互排斥。

即便是將來，假如真有那麼一天——但中國人是有「打江山坐江山」的思維定勢的，同樣的，站在將來看今天， 是不是也可以說，打下國家民主化江山的人，未必適合做民主化踐行的管理者。舉個例子來說，電影《魔戒》很多人看過，「護戒使者」甘道夫們縱然神勇，但他們 知道他們絕不能碰那個魔戒戒指，因為一旦碰了，他們的權力私慾就會被魔戒控制。所以，在《魔戒》裏最終能完成使命的，並非甘道夫們，而是平凡的小矮人。

這就是今天中國需要具備的胸懷與眼光，只有這樣才能破除思維定勢，真正的社會變革才能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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