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十八大高層人事改組的派系因素分析

內政(評) 101-223 號	November 16, 2012
中共十八大高層人事改組的派系因素分析
副研究員 陳華昇
中共十八屆一中全會進行高層人事選舉， 完成新一輪權力分配。會中選舉習近平為總書記、中央軍委主席，以及25名政治局委員、7名政治局常委。其中，胡錦濤辭卸中央軍委主席，以及江系人士大舉進 入政治局常委會，而具改革色彩的汪洋和李源潮均未「入常」；此一結果雖經外媒準確預測，但消息正式公佈後，仍令外界頗感意外。 政治局常委改選係經中共派系領袖折衝角力，顯現出團派向江系讓步的結果 事實上，在中共高層人事改組過程中，選舉只是形式，實際上的備選名單，早經各派系競爭角力而協調完成，最後中央委員的投票只是行禮如儀，以賦予選舉結果正當性的基礎。不過，十八大高層人事改組結果，正透露出中共派系競爭形勢及其未來高層政治格局，值得特別關注。 胡錦濤出乎外界意料地在此際將軍委主席一職交棒予習近平，使習得以全面接班（而非像江澤民卸下總書記後仍留任兩年軍委主席），這固然加速完成政治繼承的進 程，為中共權力轉移立下制度化榜樣，並有助其黨內民主的發展；但實際上，這也是中共各派系折衝、協調而胡錦濤不得不接受的結果。因為從政治局常委名單的派 系分佈情形而言，新任7名常委中，泛江系（或稱「上海幫」）佔5名，僅李克強和劉雲山2人屬胡錦濤的團派，其中劉雲山強力整頓媒體的保守立場，亦獲得江系 接納。因而從胡辭軍委主席以及常委會以江系人士居多來看，胡錦濤勢力在十八大派系競爭中遭逢敗績，在高層權力分配中可謂居於劣勢。因而若干媒體指出，此次 江系主導了常委會的改選，甚至稱之為「團派全面潰敗」，並非沒有道理。 然而，由於十八大前夕發生薄熙來事件，在江系和改革派爭鬥激烈之時，作為國家最高領導人和團派領袖的胡錦濤，為謀求黨內和諧與政治穩定，進而確保習、李成 功接班，並使胡、習屬意的黨、政、軍、地方領導幹部能在十八大後順利就位，因而乃在政治局常委數額和人選方面向江系讓步；於是便出現在習近平、李克強之 外，由擔任過兩屆政治局委員（張德江、俞正聲、劉雲山）及年紀較長者（張高麗、王歧山）擔任常委的結局。這種以論資排輩的文化為基礎，所形成的十八屆常委 遴選、晉升原則，將爭議性降到最低而可以避免派系衝突擴大，故而能夠在派系之間達成共識，有效地維持高層政治的穩定和諧，未來也可能成為中共進行人事改組 的慣例，甚至會朝向制度化的方向發展。 胡錦濤對江系讓步，交換在黨、政、軍方面的人事安排，以利其 「十九大」權力佈局 而中共高層政治既充滿派系之間的折衝、角力和妥協，則胡錦濤在政治局常委方面的讓步，自必也會從江澤民派（江系，上海幫）換取了團派在人事安排和權力分配方面的利益： 首先，在黨的方面，從新任的25名政治局委員的派系屬性觀察，其中僅有7至8名為江系人士（因孟建柱目前派系屬性模糊），其餘近16名屬胡溫系統（僅李建 國除外），因而胡錦濤團派勢力可以主導中央政治局，以制約常委會，支持習李的領導地位，確保常委會的集體領導模式，避免其決策圖利江系或特定政治領袖。此 外，因為新任政治局常委除習近平、李克強2人外，其餘5人到了2017年「十九大」時，將因年齡超過68歲而不能再連任常委，如此則諸多團派的新任十八屆 政治局委員屆時將有機會成為十九屆政治局常委（特別是屆時已任兩屆政治局委員者，如汪洋、李源潮）；則未來團派勢力或將主導第十九屆政治局及其常委會。再 者，十八大前後也將牽動地方省市一把手（黨委書記）的調整，許多團派成員已大舉進佔地方領導的有利位置。 其次，在政的方面，胡錦濤團派為保李克強擔任總理之位，不惜放棄讓李源潮和汪洋二人成為政治局常的機會；故而胡錦濤對江系的讓步，也是為了要確保習近平、 李克強的順利接班。特別是在江系極力要促成王歧山擔任國務院總理，並以此作為政治競爭的有力武器時，胡錦濤不僅要保住李克強的常委位置，並且要獲得各派系 領袖同意由李克強擔任國務院總理，否則團派將會全盤皆輸。因此，胡願意「棄車保帥」，放棄讓汪洋和李源潮進入常的機會，去換取江澤民同意讓李克強入常並擔 任國務院總理。這也是團派和江系達成協議和共識後，要立刻將王歧山送去當中紀委書記，以安團派之心，讓團派確認江系不會讓明年三月人大在選舉國務院總理時 還有意外發生的可能。在此形勢格局中，確立了李克強掌總理大權並總管經濟事務，而王歧山出任中紀委書記。 在確立了李克強擔任國務院總理後，胡、溫可以與李克強一齊展開中央和地方行政部門的人事調整。雖然中共在政府部門的人事改組，要到2013年3月人大召開 時，確認李克強擔任國務院總理的人事案後才會全面啟動；但是十八大前後，在胡溫主導下，已針對國務院部會及各地方政府人事持續進行調整；從十八大結束直到 李克強正式接任總理之後，團派將具有更大的主導力，進行更大規模的國務院人事調整，以深化對中央和地方政府重要職位的掌握。 再從軍的方面而言，雖然胡錦濤辭去軍委主席，由習近平接任，但是目前兩位新任軍委副主席（同時為政治局委員）范長龍、許其亮，皆為胡錦濤系統的成員，其餘 亦均為胡錦濤任軍委主席時所拔擢為上將，並任命為「四總」和「海、空、二砲」領導人。因此，江系勢力在中央軍委正逐漸弱化中，胡錦濤系統的軍方將領經習近 平認可者，已成為中央軍委的主力，故胡、習形成聯盟，可以掌握中共軍事大權。 由此可見，胡錦濤雖然辭卸軍委主席，且在常委人選上向江澤民讓步，但卻換得黨、政、軍人事安排的廣闊空間，有利其未來對「十九大」進行權力佈局。 三駕馬車政治格局形成，派系形情勢複雜，習、李主政須步步為營 從此次十八大的中共高層人事改組觀察，由於薄熙來案引發江系的疑懼和防備，從而加強政治佈局，全力展開派系競爭，在不利的政治形勢中進行反撲，因而取得了政治局常委會的較多席次。 未來習近平名義上掌握黨政軍權力，胡錦濤團派在黨政軍體系遍佈其成員，江澤民及其派系則主導政治局常委會和國企體系，三者均在中共高層政治運作中具有相當 的影響力，而形成中共的「三駕馬車」政治格局。在此派系形勢中，中共中央領導階層的近期施政總方向，應為鞏固共黨領導地位，強化共黨執政能力，維持政治社 會穩定，並在穩定中謀求經濟的發展。因此，未來中共高層將延續鄧小平以來的「政左經右」的路線，即允許經濟上的改革，但在政治上則加強共產黨對政治社會的 掌控力量，防堵任何挑戰中共的力量出現。 就此而言，中共以溫家寶為首的改革派，過於樂觀地認為在共產黨內部具有進行政治改革的空間，且低估了江系的政治影響力，卻又未能發展出一個能夠採取集體行 動的政治集團，其結果就是遭到各個擊破。在此複雜的派系形勢和元老干政的困局中，習近平、李克強必須戰戰兢兢、步步為營，並設法維持中共各派系的勢力平 衡，以期在平順的政治過程中推動施政，此為習、李新政未來的將要面對的考驗。 （本文僅供參考，不代表本會立場）